墨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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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决阴阳鸑鵷交心   对桃夭凤莺觅情

“哎，姑娘等等我哇！”盗跖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脚步一滞，冲莺儿跳下的方向嚷嚷了一句，便讪讪回头看向少司命，咧嘴一笑，“嘿嘿，不好意思我也不陪你了啊，先……走了！”最后两字尚未出口，他已然脚下一踮，隐入了夜幕之中。

少司命早有防备，在盗跖动身的一刻亦操动了身形。

……

一手攀住飞檐，翻身踩上鳞瓦，莺儿伸手在横梁上摸索一番，一把扯下先前挂好的披风披上后背，手指灵活地打好结，将自己暂时隐入一片漆黑之中。

将后背紧紧贴上青岩墙，她低垂眼眸，四下打量了一番。

听得身侧衣袂翻飞之声，莺儿登时闭了闭眼，颇有些无奈地回头迎上少司命通透的紫眸。

四目相对，同样深邃的紫色深处，盈动着皓月映下的微光。

二人静默半晌，少司命忽而眉尖一动，斜眼一睨，但见旁侧闪过一个人影，一眨眼间，那人便掠到了莺儿身边，一拍莺儿细肩嘻嘻笑道：“莺姑娘你闪得倒快！要和她动手可得带上我呀，我和她打过两次交道，有经验！”

冷冷扫了他一眼，少司命又看向莺儿，后者脸上一闪而逝的迷惑，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莺儿怔了一怔，忽而狠狠瞪了盗跖一眼，向后退了一小步紧贴上盗跖，一面仍紧紧盯住少司命，一面偷偷伸手至盗跖后背，轻轻敲了一下。

盗跖一挑眉，却又是嘻嘻一笑，冲莺儿眨了眨眼：“你咋不说话呀姑娘，别是嫌我武功差罢？”

莺儿小心翼翼地咬了咬牙，微微偏头看了盗跖一眼，但见他仍是笑嘻嘻的，一面抬手抵上下巴，伸出手指在耳边搜刮了几下，食指平伸指了指什么，遂眯了眯眼，心中涌上一个念头。

“那便多谢盗跖统领帮忙了！”挑了挑眉，莺儿轻轻一笑，“前儿白凤拿走了你的瞬飞轮，手无利器，这回打交道可得小心了！”

盗跖闻言似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口里笑道：“不妨事，老徐给我打造了一柄短剑，使起来还算顺手！”说着摇了摇头，摸了摸下巴轻讽道：“莺姑娘，做人要掖着点儿自己的短处，你怎的把这事儿说出来？也不怕被她听去，抓着不放手！”

“哎呀，我竟不留神说漏了嘴，这可怎的好？”莺儿佯作大惊失色，忙回头冲少司命苦笑道，“你知道我不善打斗，盗跖兄这番新兵器又怕不称手，少儿，你可记得手下留情点儿？”

少司命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微蹙的眉尖昭显出她内心正暗自揣度这两人在捣鼓什么名堂。

看着少司命刘海下明澈的双眸，莺儿略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僵持半晌，终是少司命先出了手。

眼见万叶飞花流在她掌心、周身迅速凝聚、旋转，莺儿瞳孔一缩，一道碧叶凝成的锁链已经逼到眼前。堪堪躲过，莺儿正要将觅情横到唇边，一条葛藤软鞭已从背后窜了过来，紧紧缚住了她的胳臂。

银牙一咬，莺儿迅速聚力，狠狠扯断了软鞭，另一条却又缠上肩胛骨，并向脖颈处蔓延。轻吸一口气，她忙抓住软鞭顶端，另一手聚力挣开，却忽而眼前绿芒一闪，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两片碧叶已然擦肩而过，削去鬓角几缕乌发，也划破肩头黑绸，带出几粒血珠。

秀眉一蹙，莺儿看了看盗跖，但见他灵活地躲闪过飞叶，右臂护腕铿然弹出一把短剑，麻利削断前后蹿来的葛藤，继而两步一并，一剑斩断已缠住莺儿脖颈的软鞭。

迅速扯下断藤，莺儿急促地喘息了一下，略有些慌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但见无余人靠近，遂轻舒了一口气，心道张良那厢确乎值得放心。

盗跖略皱了皱眉，瞟了一眼少司命再度交叠在面前变幻出曼妙姿势的双手，瞳孔骤然一缩，但见少司命周身气势忽而变得凌厉，盗跖当即脚下一错，伸手攀上头顶飞檐打了一个漂亮的空翻，在避开倏然刺过来的一道软鞭的同时一剑削断了已经缓缓攀爬上下层飞檐的长藤。而那厢莺儿却因顾忌四周动静而脚步略顿了一顿，一道软鞭立即狠狠击中了她的后颈，迫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跌下狭窄的屋檐。

惶然中莺儿下意识地抓住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扶持物，站稳后才意识到那是盗跖伸来的左手。

轻挑了挑眉，莺儿当即将目光移开，空出的左手半空画圆，一点幽蓝的莹光从她指尖溢出，迅速布成阴阳双鱼图符，莺儿轻轻咬了咬牙，伸手一挥，图符当即在她面前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迅速逼到少司命面前。

少司命眼神一凛，上半身迅速向后一倾，右手随意在眼前一挥，一道飞叶凝成的长龙的便窜到眼前冲破了阴阳双鱼，徒留半空涟漪般的轻微波动。早料到这招会被立即攻破，但仍是争取了些微时间，那厢莺儿瞳孔微缩，觅情早已再度横在唇边，稍有间断的笛音破空而出，身后盗跖迅速封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从旁侧窜出，短剑直逼少司命咽喉。

微微一蹙眉，通透的紫眸中痛苦一闪而逝，少司命迅速稳住气脉，双手一叠，登时两道软鞭打向盗跖，盗跖迅速斩断了其中一根，又被另一根缠住了臂腕，身形不由得一滞。

感觉到笛音的冲击骤然加强，少司命闭了闭眼，面纱下的她似乎狠狠咬了咬下唇，眼瞅见莺儿身后闪过一道暗影，右手立即抬起，引导一道叶龙向莺儿扑去。

秀眉一挑，莺儿口中呼吸不停，暗暗运力抵住迅速逼到面前的叶龙，却未料防后脊猛然着了一下重击，瞳孔一缩，她向前趔趄了一步，眼角余光瞟见背后倏然出现的红衣身影，正冷笑着望着自己，胸口顿时一阵钝痛。

“莺姝大人，别来无恙啊？”大司命微微欠了欠身，妖娆的红唇轻轻一勾，但见莺儿急促后退了几步，俯身顿住了身形，当即不容她喘息，又是一掌袭去。

秀眉一蹙，莺儿微微眯起了双眼，抽身闪过大司命打来的一道红光，指尖微动划出一道幽蓝流纹，逼散了向自己肩部袭来的一道红光。

眼神一凛，大司命轻哼了一声：“水玲珑？”两手合掌，一记阴阳血手印毫不留情地向天灵盖打下，“看你能撑多久！”

先前被大司命打中的背部牵动着胸口隐隐作痛，莺儿闷哼一声，侧身闪过攻击，未防脚边突然窜来一道软鞭锁住了脚踝，随即三片飞叶擦身而过，左手上臂登时破开一道血痕。身子一滞，肩部又狠狠着了大司命一掌，忍疼闭眼，随着脚下软鞭猛然一拽，莺儿登时失了重心，被狠狠地向楼外甩去。

愕然一惊，她当即伸手在一阵乱舞翩跹挟了一片碧叶，身子已然被举到半空，暗中聚力于碧叶之上，叶沿锋芒恰如利刃，莺儿迅速弯身割断软鞭，另一脚借断口一踩，在半空转身向最近的飞檐飞去，然之前一番打斗近乎耗尽了心力，本来这几日她便因为风寒作祟有些酸软无力，这番又被大少司命合击而重伤，原先还算漂亮的轻功此时也落了下流。

眼见得自己计算中的立足之地因自己的下堕而离自己远去，莺儿狠咬了咬牙，迅速向下运功企图减缓自己堕落的速度。

 

 

 

凌虚归鞘，隐藏在黑袍下的张良冷眼打量着不远处的蓝衣少年，修眉紧锁，强压下心中泛起的隐隐不安。

蓝衣少年嘴角微扬勾起一抹邪笑，两臂微张：“来者是客，阁下当真不愿赏光饮一盏劣茶？”

“承蒙护法大人不嫌。”张良轻轻一挑眉，暗自庆幸来前已到黑麒麟处变了容貌，否则星魂若是认出自己，牵连到小圣贤庄可是大大不妙，“然鄙人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不得应邀。”

“阁下的要事，可不就在眼前？”冷冷一笑，星魂缓缓抬起两手，聚气成刃。

 

 

 

鞋尖落在鸟背上感受到的坚实，令莺儿有一瞬间的恍惚。

白衣少年抓住她臂膀的手在她站稳的刹那松开，待她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少年一如既往挺拔俊逸的背影。

唇角微微一勾，莺儿垂着的手半握起来：“我是否该谢你来得如此及时？”

轻哼一声，白凤修眉一挑：“有热闹看，我为何要早些露面？”

“好，好，我们都是热闹。”颇有些无奈地撇撇嘴，莺儿歪了歪头，瞟向在廊柱间穿梭着与大少司命周旋的盗跖，轻轻一笑，“还别说，黑麒麟不愧是逆流沙第一高手，竟能和大少司命对峙许久也不乱了手脚。”

“他可不需要你的夸赞。”冷冷一笑，眼底却是泛起一抹赞同的光彩，白凤微微向后偏了偏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想必盗跖已经得手了罢？”莺儿挑眉，眼角笑意带着些许狡黠，抬头望向方才因忙于打斗而被自己忽视的鸟群，“这事若成了，你记头功。”

“我可没兴趣抢你的功劳。”白凤微眯了双眼，右手一动，早已射出两支羽箭。那厢易容成盗跖的黑麒麟早在见了凌空倩影时心中便有了计较，此时听闻耳有风声，知是白凤出手，当即翻身掠下，一面躲过少司命袭来的万叶飞花流，一面迅速窜入楼下长廊，冲破木窗便跳了进去，待大少司命相继跳下查看时，早已没了身影，只留了一个昏死在地的丫鬟。

相视一望，一丝不甘和愤怼在两人眸间掠过。少司命眼神一凛，回头望见凌空载着那两人在楼前徘徊，转身踱了几步，不经意对上那对通透的蓝眸，少司命眨了眨眼，忽而两手交叠，一条巨大的由飞叶汇聚而成的长龙便猛然向凤凰咆哮而去。

冷冷一笑，两人相继俯身，一手撑住凌空脊背单膝跪地以减轻阻力，凌空一声尖唳，在空中飞旋一掠，堪堪躲过万叶飞花流，同时，莺儿将另一手按上白凤后背，白凤唇角一勾，双手交叠间，数不胜数的白羽便载着无形的迫力直逼“长龙”而去，在交叠的那一刻各自溃散退去，激起的巨大的冲力令凌空啼鸣一声，向外侧偏离了轨迹。

少司命向后退了一小步，眨了眨眼，复又抬头紧盯住夜幕中的那一片绚丽的白，刘海下的柳眉微微一蹙。

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缓缓起身，白凤挑眉向莺儿瞟了一眼，复又抱臂不语。

莺儿留意到白凤的目光，唇角微微一勾，抬手捋了捋右眼刘海，忽而瞟见不远处小楼下一晃而过的银紫相交的微芒，当即睁圆了双眸：“子房？”

白凤闻言，忙那厢瞟了一眼，见了那掩饰不住的深紫戾气，登时冷冷一笑：“聚气成刃？”

莺儿凝眉抬头，望见那些掩护机关鸟离开的鸟群已近乎散去，瞟了一眼最近处的落脚点，身形微动正要跃下鸟背，已听白凤冷冷笑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子房功夫不输星魂，我去，不过给他打个掩护。”莺儿咬咬下唇，回头看了白凤一眼。

白凤瞟了一眼渐离渐远的叆月居偏镂已没了一红一紫的身影，轻轻一笑：“这回动静闹得可不小。”

“所以才要快。”莺儿干脆说完，飞身跃下凌空脊背，迅速向张良所在处飞掠过去。

白凤冷冷一笑，俯身轻捋几下凌空颈部的细羽叮嘱了几句，亦飞身跟了过去。

……

 

 

 

看清那突然出现在自己和黑袍者之间的人是谁时，星魂微微眯起双眼，深紫的瞳眸中掠过一丝危险的狠厉。

“嗬……”他紧紧盯住来者清秀的面庞，捕捉到对方紫眸中一掠而过的悲哀，登时冷冷一笑，“我倒不知你现在比先前还要来去自由了。”

“这要归功于你们自认为滴水不漏的戒备。”莺儿咬咬下唇，强掩下眸中的悲哀，迫使自己言语中带上冷意。

“我会记得把你的建议禀报给东皇大人。”缓缓上前一步，星魂挑眉瞥了一眼张良，“所以……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张良听问，斜了星魂一眼，忽而伸手将莺儿拦在身后，手中凌虚银芒微闪：“我想，我们并没有时间陪护法大人说话。”这话却是对莺儿说的。

莺儿微微一怔，辨出身后隐隐似有风声，遂闭了闭眼，又抬额将星魂细细打量，轻轻笑道：“星儿，恕我们失陪。”

“恐怕你们走不了。”冷冷一笑，星魂眸光中多了几分狠厉，但见张良护着莺儿后退一步，未及眨眼，一道白影已然在眼前一晃而过，随即，星魂身后也多了一抹紫色倩影。

那白影速度竟是极快，待星魂留意到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白羽纷纷，白影已然携了良莺二人掠入楼阁之间的暗巷，待星魂反应过来正要去追时，身后少司命忽而随手拈过一支羽箭猛然刺入前胸，轻吟了一声。

星魂并未留意到身后人的动作，只听得一声呻吟，转身看时脚步已是一顿，见少司命忍疼将羽箭拔出，伤处涓涓流出了些许鲜血，又恍惚听见一声悠长的凤鸣，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这时，大司命从一侧走来，她追黑麒麟未果，本便恼怒，现又见了少司命胸口被手掩住的地方溢出的血，登时红了眼眸。

“大人！”大司命咬着银牙，忿忿说道，“千泷公主被他们带走了！”

瞳孔一缩，星魂回头向叆月居偏殿一望，冷哼说道：“乌断那女人呢？”

“月神大人因东皇大人召见，一直在玄武殿。”大司命迅速点中少司命两肩几处经脉，“这可如何向东皇大人交代？”

星魂闻言，挑眉看向夜幕下玄武殿暗淡的剪影，深紫眼眸冷如寒冰。

或许……

不可能。

……

 

 

 

盗跖早已带着昏迷的高月骑上机关鸟，在白凤招来的鸟群掩护下回到了竹林别苑。

白凤带着张良、莺儿随后而至，驾驭着凌空缓缓落在断棘庄后院。

麟儿已经候在那里。

三人一落地，张良便看了看候在院中的卫庄，又瞟了一眼白凤，有所示意地向卫庄轻轻摇头，便带着莺儿去了竹林别苑。

卫庄心领神会，看着白凤一言不发地拐进里屋，便知道他这个高傲的得意手下，又打算一个人默默地舔舐伤口。

遣赤练去看着，卫庄摇了摇头，跟去了竹林别苑。

 

 

 

月神在高月身上的施加的记忆封印竟如天明身上的一般，在封印咒的同时还多了药物辅助，莺儿虽用诡笛破解了高月的记忆封印，却摸不清她服了什么药物。看着昏迷不醒的高月，莺儿轻叹了一口气，起身退到了张良身边。

得了卫庄命令随后赶来的赤练细细看了一番，也只得断定那并非什么毒物，竟也是无能为力。

救回公主的喜悦被担忧淹没，墨家众人脸色并不好看。众人一番计较之后，只得暂时敲定遣人去请逍遥子前来一看，等日后端木蓉醒了，再让她诊断一番。

 

 

 

经历这一番事情之后，莺儿恍惚觉得，白凤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似乎再次亲近了一些。

纵然一见面，相互之间仍是冷嘲热讽不断，莺儿却仍被一种仿佛回到童年青梅竹马时分的淡淡喜悦包裹着，而日子，就在这样略带稚气的冷嘲热讽中悄悄流逝，一晃儿，梅花开了，又谢了；雪覆了整个庭院，又化了。

 

 

 

轻轻打开房门，一股冷风立即溜进来，莺儿打个寒噤，斜眼瞥见白凤正坐在长廊风口处，遂无奈地一摇头，伸手拿过狐裘披好。

留意到他穿得并不单薄，遂轻舒一口气，莺儿缓踱莲步走近白凤，看他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着一卷《诗》，不由地轻轻一笑：“今个儿不看《逍遥游》，反倒看起这个来了？”

懒怠回头，白凤眉眼不抬：“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闲来无事，把以前烂熟于心的书拿来翻看，倒的确能看出些新意头。”

“哦？”莺儿挑眉一笑，走下台阶来到院中一株开得正好的桃树旁，伸手轻抚枝头一簇粉雪，回眸向白凤微微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三月已末，这桃花也开得这般好，到底是天气偏冷的缘故。”

她的几缕青丝教轻风一吹微微散开，贴在雪白的狐裘上，衬得她一头玉鬘愈发绝美出尘。

不由地轻轻一笑，白凤身影一动，已然来到莺儿身边，他信手拢过一簇桃花，口里吟道：“‘隰有苌楚，猗傩其枝’，桃花虽好，莫若结果便是用于赏玩，到底过于艳丽，未免有取悦世俗之嫌。”

会意似地轻轻一笑，莺儿望向远处栖在一株巨梧上的凌空道：“良禽择良木而栖。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你这只凤凰既嫌桃花流于世俗，莫不是也循此原则，只偏好梧桐么？”

“驷玉朻以乘翳兮，溘埃风余上征。”白凤轻轻笑道，“屈平心系天下，可惜乱世不容人，所以纵有龙凤之德才，也不过落得投江枉死的结局。”

“所以于你而言，恩怨情仇，皆为枷锁；民生疾苦，一如过眼云烟，毫不用在意？”莺儿微微笑道。

修眉一挑，白凤深深地盯了一盯莺儿，转身离去，顷刻间消失在她目光之极。

若真能做到如此，又如何会有痛苦。

小心地摘下一朵桃花，莺儿敛了笑容，轻摇了一摇头。

……